本地时段

2016年11月

 

感谢锤哥的约稿,我简直要爱死他了(。)



有人先一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趟,这里常年不锁门,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甚至有一双乳胶手套。在一堆废纸和烟蒂上面——看起来实在匆忙。吉尔斯犹豫了几秒,直到走廊里传来那种特殊的胶底靴子急促地在瓷砖上轮了一圈又一圈的声音。

 

其实听多了也就不再会有那种过于紧张的感觉,毕竟任何东西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疲劳性。他坐下来,开始处理三份文件,最近各地恐怖状态频发,明天上午他得和另外几个分队的长官讨论一下各个队伍的人数分配调整,阿尔法组又来催防弹衣的事了,因为这种东西几乎就像是一次性的,被子弹打上一次就差不多报废。而上头又让他们凑成整数往上报,名义上是为了方便,其实每次搞得都像是讨债。而结果就是导致这种事会有规律地在一个季度出现几次,每次时间间隔几乎一样,上次最后的演变是他们几个分队的管事人直接去堵门口了,干脆等到电话那头答应下来这周内绝对把事给办好才罢休。

 



他拿起搁在一边的钢笔准备签字,但感觉很不对劲。笔的笔杆和墨水囊处被用电镀的方式刻着G·K,这是医生上一年在队里过生日时他送的。

 



敲门声没给吉尔斯愣神的时间,医生步子冲的很急,手里至少抱着两个以上的文件夹。


 

技术科。他说,我顺路给带了过来。


做结算,任务结算,人员结算,现在哪都需要他。

 


你忘了这个。吉尔斯直接把打开的钢笔递给他。对方接过来,弯了点腰将文件夹在桌子上摊开,在左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笔迹的结尾几乎要重新打出一个圆。我刚刚来这里拿走要直接送到我们那的,朱利安直接说送到你这,我想着刚好过来先拿一趟。

 


顺路。

 


他将技术科要签字的东西和笔又再次给了吉尔斯。

 

情况怎么样?他问道。

 

弹壳完整的很,估计现在已经到了证物组。对方整理着桌子上摊开的塑料片,听说上面找到了一点东西——线索。他从白大褂里拿出两个橡皮筋将文件夹一只扎上一个,手上还沾着干燥浮现的玉米淀粉。下次我应该跟着第三组,至少都是老熟人。

 

别那么武断,教官安慰他,那人只是因为刚调回萨托利本部还不熟悉规矩。

 

那希望他尽快,否则真是耽误事。医生嘀咕一句,把刚刚压在桌子上最底下的几张纸磕齐了递给对方,帮我个忙。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名字。然后大脑就直接进行了相对的联想和查证:人现在就在室内靶场里,你怎么不去?

 

古斯塔夫的浅色眸子在眼前男人和他的办公桌上扫了个遍。你知道的。他张开嘴,语气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之前,他埋怨我没能在一周内治好他队员的脚踝伤,但是个人伤筋动骨至少也要一周的时间去休息。医生呼出一声那种对于不遵守医嘱的人特有的无奈叹息,他不想见我,这没什么,紧要关头大家都该把精力放在该用的地方。他瞟了眼胸口衣袋上的护士表,倒转的钟盘使得吉尔斯在一时间也没有读出现在到底是几点,但是古斯塔夫几乎都是习惯。

 

我得走了,那个在两点半之前送到医务室就行。

 

等等。他捏着那几张纸飞快地跟在医生身后,终于赶上阻止住了后者正准备拧开门把手的动作。

 

怎么…对方下意识转头。然后就被人自然地衔住嘴唇,吉尔斯伸了舌头,时间将近一分钟。

战后迷情这种词就是拿来形容此时。他们安安稳稳地交换唾液,接受对方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到将来它肯定会成为一种惯例。

 

晚上见。古斯塔夫推开他的脸颊。他必须得走了。

 

嗯。晚上见。他把医生放开了。

 

到点时吉尔斯最终忙完了今天的除了需要帮医生跑腿的所有任务,出门去了三号靶场。他今天做了一下午的文职工作,一边把文件塞给别人一边伸手揉自个的太阳穴。连续奋战几天后的疲倦伴随着满场子弹出膛的声音从脚底冲向大脑,对肌肉发出释放过饱和乳酸的指令。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提醒自个,至少要等到明天,等到证词,等到报告从他的桌子跑到总指挥的桌子——今天一天和之前的任务才算是完全结束。到四点半的时候开会。之后他趁着人们都开始收拾和闲聊的时候去训练室补上自己的五公里——在部队里就会有这么恶心人的事,去参加任务的人确实很有神气,但是训练就要落给没去参加任务的,除非自己再抽空加班。他太熟悉这种规矩了,所以都一直维持着自己的训练量,尽管医生提醒他应该根据自己的年龄适量锻炼。

 

毕竟你即使再怎么想要去证明,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是?年轻之所以会被拿出来做褒义词是有一定道理的。

 

说真的,他在跑步机上抹了把滴在眼睑离睫毛还差一点点的一层汗水。说这段话的人应该是全巴黎最好的私人医院里某个年薪不低的主治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这个下午六点就喧吵不堪的军营里被人呼来喝去,干着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甚至在出任务前是古斯塔夫给他点的最后一支烟。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即使时隔那么多年。他在洗澡的时候没看见医生。能凑到一块去做什么事的时间太少了,在家里也没有过几次,除非是为了情趣。不该出现的词汇让他的脑子从一堆疲倦带来的胡思乱想中脱出,共同指向了古斯塔夫常年被捂在衣服下的皮肤和躯干。就算是躺在床上之前,他也会穿着睡衣,扣子几乎能系到正数第二个。

 

吉尔斯把热水调回了冷水。他想起了那根钢笔,所以接下来他还要去一趟古斯塔夫的办公室。脑子帮了个大忙,他通过排算知道今天对方要留守在医务室里。估计是整个夜班。

 

参加任务的那批没在军营,都是第一时间回家看望妻儿。吉尔斯感觉到了无家可去。他换了干净衣服,往楼上走,手指第一个关节对着隔离屋内冷气和屋外的不锈钢门敲了两下。

 

请进。

 

他进门的第一眼看见古斯塔夫在看什么东西,厚厚的一本,八成是欧洲药典,还是接着上一次他搁在床头那本没有看完的部分。因为人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记忆力,就算你再怎么熟练。对方依旧在军常服的外面套着白大褂,手套是今天第二副,也许只是他见的第二副。他想起来在他从军第二十个年头的时候,有人问他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在军队生活。你的全部都献给这里了。你怎么来了?

 

钢笔,古斯特,他走进门给医生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吉尔,他的爱人说。

 

这里就是你的家。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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