Волховская застольная-我们举杯

Sammary:“我知道的,”你说,“我们总是孤独的。孤军奋战。你。我。我们都在这样干。”

 

Note:第一篇有关真人成分的文,塑造方式可能和其他梦女类型文有些不太一样。基于作者本身在听苏联怀旧小调。本文叙述你和教官的故事,但你很普通,他也很普通。而跟随这样的人则需要舍弃一些自己的东西。

 

需要注意:称呼他的方式是弗曼杰尔,来自командир(指挥官)的音译(尽管在文中只出现一句。在之后可能会有的续篇当中,会继续使用这个称呼)。

本文会夹带大量传统女性状况,其中包括了有*非常家庭主妇式的琐碎事宜*描写。以及大量的战争阴霾,恐慌以及类末日描写。本文的你需要牺牲自己的很多东西来支持他的事业。生活不那么好,但总归是要继续。

本文的梗概是:你准备为他做点吃的。

Ps:如果有同好群可以叫我一声:)

 


为了防止新闻恐慌症再度蔓延到没法握紧方向盘,你在两个月内没有再关注过任何即时信息,哪怕一块屏幕。你在白天的午休时间去超市购买面粉,酵母,葡萄干。当你把购物车推到后备箱的旁边时,你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没法把这一袋标注为10公斤的面粉给抬上车,尽管你每次都买这么多,但这是你头一回独自来购置大剂量单位的东西。


你试了几次,在停车场有一个穿着荧光黄的塑料马甲的男人走过来,他胡子拉碴,穿着牛仔裤。他帮着你把这东西抬到车上,还有大桶的牛奶,猫粮。你找了一张零钱票子给他,他说谢谢的时候说的很缓慢,大概是为了你的头发颜色和面孔。你开车,路上接到了宠物医生的电话,他们打算把病历移交给下一个接手的医生。新医生来自某地的动物医学院,他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知所有的主人这些病历随后的观察范围都会有人对接,可能是一个陌生号码,需要注意。

 

“您要去哪?”你还用着蓝牙和他开玩笑,“我知道在东边有一个非常大的野生动物园,那的猫可能不能用普通的宠物体重秤…”


“不,不是东边,”他说,“我的报名表通过了,夫人。我可能下个礼拜就要到边境线去,或者到某个战地医院。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招兽医了,马匹和狗,骡子,现在可能还派不上用场,但需要人照顾。”

 

在此时此刻,你的脑子里则是对这名医生还能治疗爬虫及温血动物类这件事记忆犹新:当时他正在处理一条非常巨大的蛇类。或许是玉米蛇。那条蛇从保温箱里被人拿出来的时候,错把他的手当成了老鼠。它张开大口,能够看到上颚尖锐,细小的獠牙。

 

但或许,吞没这个词其实比你看见这条蛇要更早一步就占据了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你的副驾驶座位朝着后位上调试了非常多,没有坐垫套。皮质的缝隙中间,在你回家找到一块旧毛巾擦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看见草粒或者尘土。如果你有植物学学位,或者干过警察,大概能判断出这些携带的尘垢来自什么地方。如果是法医,就能判断出这些尘垢和你车轮上的泥土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重合性。

 

但你现在只能在每隔几天用旧毛巾将这些泥土从缝隙里清除干净。你路过操场。在回到家里的时候,你看见那只可怜的猫儿正用随意的姿势坐在门口等待。


你没有能抬得动后备箱里的面粉,你只拿了猫粮和牛奶。这栋房子建于七十年代,里面的环境布置就和所有会在摄影博览会上看见的那样,一边是客厅一边是厨房。每个隔档之间没有门,所以你画了两个月学了毛线刺绣,比缝纫困难一点,但你让卧室的门和走廊的门框前有了可遮挡的部分。


偶尔你会看见在下沿有带着灰尘的猫爪印,这其实很好——证明它马上从病痛当中走出来,然后重新吃到你需要每天卡点给它二十克的配给。曾经你说过这一点,然后这猫真正的主人会说,你这样对它不太……

 

无论好与不好,至少晚上他不需要洗碗,也不需要直接从冰箱里拿出点冷东西饱腹,他甚至偶尔可以喝到酸橙汁。猫在早上和晚上喂药,有煮熟的鸡胸肉。刚搬进来的第一周你给猫做的鸡胸肉块会在下午时从汤锅里消失,有些时候是两块变成了一块。你不好意思说,但是他回来的时候你正在用海绵清洗锅外面烧黑的部分。“我做的饭好吃吗?”你说。

 

“还可以。你可能忘了放盐。”他回答。

 

你问他喜欢吃什么,他对你描述了他喜欢的做法,而你需要依靠现在正在重新构建的国内网络来找食谱,所幸这些东西就和老照片一样好找。还没搬进来的时候,你只给他送过一次东西:披萨和零食。他提前说了这件事,说是为了庆祝。店铺在七点半下班,所以他找你帮忙为他提前订购。当时你的微波炉还没有被回收给旧家电市场,所以你真这样干了:你把车停到离他们所在地稍微远一点的部分,会有一个穿皮夹克的人去,有着马尾辫和齐刘海。

 

“哦!好热。”这是学生们和你见面说过最亲密的一句话。因为只有这么一次。

 

之后你依旧把车停在靠近他们的培训地所在位置更远一点的地方。他有他自己的车。你只是习惯这样,假装在灯火通明的地方自己是能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在呼喊,或者是围成一堆等着看如何才能完成脖颈受伤后的止血,或者模拟战壕测试。模拟对峙测试。模拟救助测试。·年轻人们围在一张合成木板定制的桌子上。

 

在一些当前尚可以买到的出版物当中,曾经还有着”老战争”里的说法,例如在站岗时不要打盹,取而代之是可以用手去挠脸或者用牙齿咬手掌大鱼际的位置;例如不要在行军的路上喝水;例如在射击之后尽快离开自己原本的射击位置,至少要两米左右…

 

不要变成白乌鸦(1)。你停下来自己手头上的所有工作。那个负责出来拿所有吃食的女孩子和出版物里记录的军营冷笑话又开始搅拌在了一块。其实没那么难堪,至少现在还有可供民用使用的汽油,还有可以点燃的灶台。只不过去超市的时间要早点儿,很多和你一块上班的,总要轮流到超市里去,然后再一起回来。黄油、面粉、饮料、干制通心粉、医用绷带、药品,医疗包,医用止血带——你见过,和橡皮筋一样。子弹。洗衣粉。靴子。你找到手机,你给他发了很长一段消息,其中包括我只不过是稍微有了一点惊恐,我或许不应该去读那么多的书,我此刻读到的越多,那些经历和你曾经描述过的越重合。我并非不能听闻枪声或者是炮弹炸出的声音。我不应该去考虑,你活下来了。我应该庆幸。你在编辑短信里夹杂了脏话,你和他厮混久了,他会说什么你就会说什么。

你说,不,你不是像星星那么大的人物(2)…

 

猫对着你喊叫了两声。你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时间:离他回来还有半个小时。你把短信删除了。你从床头柜上抽走了书准备把它扔进垃圾桶,它和他最爱的那本贴在一块,就像你们两个贴在一块一样。但保尔柯察金在的那个年代已经完全不见了。消亡了。人们也不需要互相鼓励,在长久的未曾见面之际还能保持高度的信任。没有那样的人。所以从一开始你就默认了他的提议:没有结婚登记,签证和护照都由你自个保存。你还保留了一张单人床——在客房里,你的行李箱。你买下的二手车挂靠在他的名下。你坐在那抚摸猫咪,想象他在休息日坐在沙发上抚摸猫的样子,那个时候它上吐下泻,每天看起来奄奄一息,他坐在沙发上,猫就趴在他的胸前。他的胸口前有一些毛发,被猫的脸蛋压下去,他的头扬起来,保持这样一个姿态午睡。但是只要猫动了动他就会睁开眼睛。

 

你抚摸这可怜的东西。你得到过他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不可被轻易说出口。你站在窄小的卫生间里看见他弯着腰剃须。那镜子少说已经和你一样年龄了,但是他好像习惯了这样。你从他的背上望过去,光源促使他的肌肉就像一座山。

 

“我今天会早些去超市一趟。”你说。“趁着我上班的时候。”

“你应该等等我。”他已经刮到了左脸颊,“你购物完给我打电话,好吗。”

 

那样其实会像是已经有结婚登记的人才干的事。但你们事先约法三章,不询问双方工作,不询问双方爱好。他的原话是:“如果我们会发生争论,我希望只是半个小时就可以结束的事情。”

 

他说:“我希望能够把时间更有效果的利用起来。而不是浪费在无意义的消磨当中。”他说的很在理,实际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在理。几乎无坚不摧。你必须在铁栅栏的外面等候,你为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写贴在电线杆上的打印广告:你做了排版,拒绝了在亲吻之后他说的“谢谢”。

 

你当时表现的很严酷。你说:“你不应该这样侮辱我的。”和做交易或者礼貌的客人没关系,你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学会怎么样才能一口气和得动超过三公斤以上的面粉了。你在烤盘里涂满油,然后把发酵过的面团铺上去,撒葡萄干。肉类需要等到明天,你已经和市场里的人谈好了,你还询问他是否现在还能搞得来火鸡。要最大的那一只。

 

“我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活。”你这样说,“全是十几岁的小孩。体育生。”

 

全是预备役。喂饱了他们,他们就要扎根到各行各业去。他们当中的有一部分会变成普通人当中的白乌鸦,这种鸟儿在当地形容那些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家伙。现在他们成了一个鸦群,不断地往外扩散。或许有朝一日会扩散至整个土地。他们都学会了如何才能在一边射击的状态下一边拖着另外一个战友后退。他们都学会了如何保证自己还能举枪的过程当中止血。他们都学会了最后一个方式:假装投降,然后拉开胸口上的手榴弹。

最后一秒钟。

他们和他厮混久了。他会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机械烤箱的不断膨胀收缩的外壳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你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然后他走进来。“你去了超市?”他的声音在你背后响起。

 

你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把十公斤的面粉给装进了车里。他拿走了你的车钥匙,重新下楼,过了一会儿,你听到响声从门的下沿传出来,这让你不得不站起来然后去给他开门,你看见他搬着那些你搬不动的东西,轻松地好像他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你记得在第一次见到猫时你问他,它怎么去的宠物医院?他就告诉你他带着这只猫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着他…


实际上,他高兴的样子和伤心的样子很容易分辨,所以这个时候你问他发生了什么?这不算越界。他对你说没事,没什么,然后他在房间里渡步,然后你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个人名。

“我们俩出现了一些矛盾。”他说,“不过一切都非常容易解决,只是。”他的猫去蹭他,于是他弯腰下去抚摸这小东西的脑袋,对于他来说,这只猫的脸还是太小。

 

你不敢在他面前说“我明白”。有些事情你并不能完全知晓。

 

“我现在需要你再帮帮我。”你说,“我端不动一个超过五斤重的烤盘。滚烫的。帮帮我。”

他立刻挤进了你的战场里。然后你们合力把这个烤盘挪到了餐桌上,你着手切割,用此前切割肉类的刀子,事先用热水已经消过毒了。“班里的情况怎么样?”你说,“有没有人接手接下来的活儿?”

“有一个。”他说,“他现在可以留下来帮忙了。他和他父亲一块来的。现在负责训练多余出来的新人赶上课程。”

 

       “那你等会儿可以让他多吃点。”你说,“就说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安慰。不,不是安慰。算鼓励吧。”你说,“我不愿意说谢谢,你知道为什么。我读到的书里说偶像这种东西其实非常不靠谱,我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人。像星星一样的大人物。你不是。”

 

       “你是个老师。”你说。“我此前受到的教育里,老师和园丁是同一类词。”

 

      培育。这个词早早出现在你的人生里,随后像藤蔓一样不断生长并且占据。直到你回过头来,发现荆棘遍地——你被困住了。就像他说的——“我其实已经不怎么去想这件事了。如果早个二十年前应该还可以。现在我只能给出那么多答案。”


这篇土地上也只剩下这么一点东西。你把所有烤制好的面包装进大型的牛皮纸袋子里,足足两个袋子。你不知道班上究竟有多少人,或许超过二十个,或许已经有了四十个。一定会有更多的白乌鸦到这个地方来。为的是学会如何才能继续拯救别人的命。

 

“不要在不加热的状态下吃馅饼。”你叮嘱。“你的衣服已经烘干好了。在衣柜里。你的背包在原处。” 

 

他没有说“好的”。他只是默默干自己的事。直到他穿戴整齐,重新带上巴拉克拉法面罩——这次是迷彩式,他还没有彻底围上自己的鼻子,在面罩下,他揪走了一小块热面包。他对着你咀嚼,然后他张开自己的胳膊,那个状态或许是让你检查他是否有哪些地方的拉链没有拉好。但你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你用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手,你抱住他。


那件衣服上的纤维当中有你选择的洗衣粉气味。他又变得活生生的,比雕塑更富有人性,比人更加坚韧。

 

“弗曼杰尔,”你说,“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最开始他听到这种话的时候,他会说:“那太晚了。”现在他好像也知道这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要比二十年前会表达的话更多,所以他只是抱了抱你。然后他走了,去了需要他的地方。




PSS:白乌鸦和“像星星一样的大人物”这里其实是出自《锌皮娃娃兵》有关女公务员的回忆,白乌鸦已经在文中做了解释;“像星星一样的大人物”在原著当中其实是讽刺语,在这里引用成了“高高挂在天上的偶像”这个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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